祢江一
“我们要对等,死后互亏欠。”
—Alast.Cyinae.—
炎魈葬激推+非典型鹰鸦b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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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分裂】【炎魈】mortuary by.Alast.Cyinae,

Apocalypto的分部藏于一家医院的办公楼,这个分部的主要功能是治疗受伤的干员,毕竟围剿极限患者不可能是靠耍嘴皮子的长篇大论,鲜血和牺牲才是打破残酷谎言的永恒手段。

炎无惑是在秋天的时候被调到这个分部的,空气里的夏热还没完全散开,但混合桂花的味道也还算美妙。他穿着薄外套扯着胸口听上司在那叭叭他的一条又一条的规矩,眼神却止不住地一个劲往窗子外面瞟。那时候花琦妙被赶去参加文化补课,Apocalypto并不想要炎无惑“闲置”,于是把他调到这里来交流学习。

炎无惑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文化水平只有小学五年级的高中生怎么成了补课班的漏网之鱼,但对于换一个地方工作这件事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他不喜欢“医院”这两个字,所以他每天闭着眼睛走进办公室这样啥都看不到。

这种浑水摸鱼的态度惹恼了他的临时上司,这个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对极限患者的恶意本来就大,发现新来的毛头小子是A组的炎无惑那更是给他鸡蛋里挑骨头一样地找事儿。炎无惑有点看不起这伎俩,冷眼流言他经历的多了,这点小鞋给他穿那根本就是毛毛雨。

他不在意上面的领导吹胡子瞪眼,自己照样在下面打哈欠,浊气全吐了个干净然后擦掉眼角的生理泪水去看窗户外面绿油油的叶子。这种明目张胆的开小差自然是作为反面教材给直接点名站着开会,炎无惑不关心这强加在他身上的负面影响,他左脚踩着右脚打瞌睡,等会议结束了才推门离开。

他被分到了太平间的门口做看守,炎无惑其实不算明白为什么要给死人的屋子看门,但这个工作不需要脑子,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第一次在太平间的床上午睡是某次彻夜追击极限患者,炎无惑没有睡觉,早上在医院门口买了个煎饼果子吃。他坐在台阶上发呆,嘴唇碰到了手指头,舌头尝到了上面的咸味。灰尘和汗水的味道不美妙,炎无惑觉得这个早晨无趣又匆忙,医院的脚步声急切地重叠在一起,他既不是医护人员也不是病人家属,他好像一个被这个白色世界排斥在外的大闲人。

头顶绿色的安全出口标志闪烁了两下,炎无惑咬到了香菜,他嗅了嗅手里的食物,舌头扫过牙齿背后鼓鼓的缝隙,他无声地咒骂卡在牙缝里的菜叶。

脚步声从他面前穿过,汽车的鸣笛声从他耳后响起,没有温度的阳光从炎无惑的头顶散开,他突然没了胃口,感觉嘴里的食物一点香味都没有。早餐的主体构成部分失去了它的意义,炎无惑得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乐子的上午,彻夜的追逐战让他缺乏睡眠,他还要强打精神防止临时上司给他找不必要的麻烦。

中午的时候医院的噪音还是太多,滑轮摩擦过地板,喇叭传出电子合成音,无所事事让炎无惑烦躁。他从椅子上站起,绕着桌子转了三圈,一抬头就看到绿叶的褐色背面,一垂目就瞥到了地砖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他蹲下,伸手去碰,不出意料是冰冰凉凉的石头。

炎无惑想躲避噪音,他想做个昼伏夜出的动物,什么样的好像都不差。环顾一周,他的目光终于从太平间大门上的一小块玻璃上穿过去了,他看到了床、被褥、方正的铁门和没有开的灯。那冰冷挺硬的床像是有魔力一样召唤他的后脑的凹陷去接触,带着余热的噪音让他耳鸣屏蔽一切声音,他仿佛只剩下这一个感官来注视这一方毫无活物的空间。

周遭无人,炎无惑拧开门把手,就这么走进去了。他的鞋子落在瓷砖上,发出的声音撞击墙壁,有回响。缓慢的迈步让他的动作变得神圣起来,他抚摸着那张硬邦邦的床,金属的冰冷气息让他叹息一声。

炎无惑倒头就睡,他的眼睛闭上,无人打扰他滚烫的灵魂。太平间的温度试图让他的沸腾停止,但一把火烧了二十余年,哪有那么容易地甘心平静。他从床上坐起,和某一块方正的金属后的死人四目相对。他试着开口,说,喂,午好,吃了吗,你几岁了,家里几口人?

没有人回答他,也不会有人回答他,炎无惑躺下,和死人们同睡。热风吹不进太平间的窗框,他因此可以做一个和夏天无关的梦。他在梦里走,走上冰做的海岸,岸上是连绵的山,山上是深邃的洞。他顺着风的吹向走,跌跌撞撞,他想看看那个洞里有什么,他觉得那是一个坟墓,没有被封上洞口,正张着嘴在等冰棺盛着尸体送入其中。

爬到洞口的时候炎无惑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他就醒了,毫无预兆地一身冷汗地在太平间的床上醒了。梦里的凉爽好像被带入了现实,炎无惑神清气爽从床上跳下,他开始思考一会要去做什么。

做什么呢,做什么去让自己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更好地浮沉,他的手摸着抽屉,里面的冰冻设备在缓慢地释放冷气,他想,以后都可以在这里午睡,呐,买两瓶啤酒,放在里面冰镇,中午做的梦和下午的消磨都会有趣几分。

不过炎无惑不知道这冰柜到底有多大,他可不想让自己买的啤酒和死尸黏答答的冰冷尸体碰在一起。他伸手拉开面前的抽屉,接着看到了一具小孩的尸体,尸体不大,但确实和他想象的一样,黏糊糊的,简直像一块糖。

糖,又是什么糖能做成孩童的尸体,碎成渣滓的童年恐怕都做不到吧?梦里的冰山开始融化,回忆的海潮卷席他入不可名状的情绪之中。炎无惑合上抽屉,他呆呆地站了一会,接着拉开第二个,里面的尸体已经被藤蔓缠绕得看不到原本的骨架了更别说性别特征。炎无惑感觉自己离什么东西越来越近了,他去摸第三个抽屉的把手,犹豫了一下,拱起手指敲了敲,然后侧耳上去听了听。

没有人说话,不可能有人说话,他闭着眼睛,然后站直了拉开。里面的人很眼熟,却不是他期待的那个。他暂时没有发疯,很冷静地拉开每一个冰柜然后又合上,一个接着一个,他如国王检阅军队一样审视了每一具尸体的脸,最后他坐回了自己的用死人的床做的王位上,两腿盘着开始发呆。

太平间的风从窗台上拂过,破碎的阳光和他同样金色的头发混合在一起,他的眼睛被光线肢解破碎成一个又一个明亮的小块。他垂下头,手指纠缠在一起,他应该明白的,他早该想起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这,”炎无惑自言自语道,“如果我知道,我会经常来陪你。”


后记:收录于葬魈个人本《好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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